第六十九杯酒“耳语”(2/2)
她一脸茫然地看向骆落,害怕写满了眼底。
骆落第一时间安抚她,“没事的,不是癌症。只是一个小肿瘤,咱们去切掉就可以了,我们去办理住院手续,我去跟医生约一下手术时间。别害怕,有我在。”
江暮原本的慌乱也在这一刻被压住,她拉住了骆落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她:“姐姐,会没事的,对吧。”
在那一刻,骆落才感觉两人是相通的,是互相理解的,是彼此的依靠。
她很笃定地告诉她:“嗯,会没事的。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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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所有的流程都是骆落去弄的,从办理住院手续,到预约手术时间,再到回家给江暮拿衣服和洗漱用品等,都是骆落在做准备。
江暮就像是一个生病的小孩,家里的大人陪在她的身边。
照顾好她的所有,看着忙前忙后的骆落,江暮鼻子倏地一酸。
好想哭。
然后便泪眼问顿。
骆落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都哭出声了。
“你怎么啦,是那里会很痛吗?”骆落赶忙询问。
江暮摇了摇头:“不是的。”她怎么好意思说,她是感动的。因为从未设想过,谁会为她做这些事情。
即便她已经跟骆落在一起了,但也从未想过她应该要为自己做这些事情。
她可以为了她倾出所有,但是她舍不得她为她做些什么。
因为爱时常觉得是亏欠,所以总是会心疼和舍不得。
“好啦。会没事的。相信我,也相信自己,更要相信医生,好不好。”骆落将她拥入怀中,很耐心地安抚她。
“嗯。”江暮这时候都不敢承认自己的脆弱,她原本以为自己很强大,什么都可以。可是,当她的身体真的出现状况的时候,她好像没办法独自面对。
“你最乖啦。”
像是在安抚生病的小孩子一样,骆落很温柔地安抚着她。
江暮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问她:“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都不敢一个人去医院看病,还没开始手术呢,就已经被吓哭了。
“才不是呢。”骆落回,“我才没有觉得你很没用呢,我反而觉得你很勇敢,也很厉害。”
“真的吗?”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两人一番对话后,江暮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害怕了。就是突然一下子有了底气和自信,就是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有人一直在她身边。
会保护她,会给她力量。
“最爱姐姐了。”
“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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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病房还有一个五十岁的阿姨,她见两人这般恩爱,满眼羡慕。嘴里一直说,年轻真好啊,年轻真好。
入夜后,两人挤在一张床上。
阿姨便同她们俩聊天,交谈中才得知,阿姨已经离婚很多年了。有一个人女儿,但在外地。她常年都是一个人到医院做化疗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摘掉了自己的假发说,“自从做化疗后,我那一头的长发,早就剪掉啦。”
“现在每天都要戴假发的,女人嘛,都是爱漂亮的,爱美的咯。”
阿姨很乐观,她说自己是乳腺癌。
胸部呢早就切掉了,她算是运气好的,同期跟她一起做了手术的病友几年前就走了,她算是幸运的。
“我老公啊,就是在我检查出乳腺癌后跟我提的离婚。”说完这话,她沉默了许久。两人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但话还没到嘴边,阿姨自己先说,“我还要感谢他跟我离婚呢,要不然啊,我哪有现在这么乐观。”
她说,从前以为有了老公,有了家庭,也有了小孩,她就有了后盾。但自从她生病后,老公一家人对她的态度180度大转弯,经常对她冷着一张脸。
女儿也到了青春叛逆期,似乎怪她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
总之,一场病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因为她没有任何价值了,那一年是她成为家庭主妇的第十五年。成天围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照顾一家人的起居,包括她的公公婆婆生病住院,都是她在照看。
可等她生病要住院手术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她的身边。
那段昏暗的岁月,她也崩溃痛哭过,她也伤心欲绝,也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想直接跳楼或者是吃老鼠药,一了百了。
但最后,是她的一个病友告诉她。
“女人啊,一定要为自己而活。活着什么都会有的,但死了,才是真正的要下地狱,没人会觉得难过和可惜。那些人只会觉得你活该,因为你没有任何价值,还赚不到钱。你看我,我自己还病着呢,但回家还要照顾一大家子的人起居。我其实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姐是真的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啊。”
“好好活下去啊。”
没过多久,那位年近五十的大姐就故去了。
“参加完那个大姐的葬礼,我突然就想开了很多。同意跟老公离婚,分到了几万块的财产。然后自己到外面租房,打零工。攒钱给自己看病,到现在,已经彻底习惯了一个人了。心态也好了很多呢。”
阿姨说完,乐呵呵的,她说:“一场病,彻底让我清醒了。也是好事。我现在也不管到底能活多久,反正能活一天是一天。所以啊。你们这都是小手术,会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江暮跟骆落听完阿姨的故事后,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有一种发自于内心,对生命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