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欢而散（1/2）
终不欢而散
“殿下，我来了……”
幽冥中，赫尔墨斯顺着黑夜女神开辟出来的通道，一路走到对方面前。
先前尼克斯提出要当面谈，赫尔墨斯没有拒绝。
他也想把问题说说清楚。
对于尼克斯的助力，赫尔墨斯可以说是急需。
毕竟一旦宙斯这边不能作为指望的话，那尼克斯就会变成他最后的靠山了。
但是同样的，对于尼克斯所提出的要求，赫尔墨斯明白，却不能答应。
他一路走到现在，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神王之子混到如今的一等神巅峰，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如果说为了获得庇护而将自己的“恋爱”作为代价付出去交换，那和对宙斯妥协有什么区别呢？
哪怕赫尔墨斯并不讨厌达拿都斯，他也无法接受尼克斯这样的“包办”。
而且直觉告诉赫尔墨斯，如果自己答应了尼克斯，那么往后在黑夜女神面前，自己将会彻底丧失原本的“底气”。
这话要是让旁人知道，估计只会嘲笑赫尔墨斯。
毕竟面对的可是一位原始神啊！
哪怕是两辈子加在一起，赫尔墨斯有什么优势可以比肩原始神呢？
未来。
如果要让赫尔墨斯来说那就是未来。
有过一次未来体验的赫尔墨斯拥有着即便是掌控了命运法则的尼克斯都无法完全看到的“未来”记忆。
所以平时在和尼克斯讨论起这方面的话题时，赫尔墨斯不会低她一头。
可一旦同意，赫尔墨斯原本的优势便不再具备……
因为到那时，赫尔墨斯就纯纯变成了需要依靠黑夜女神的庇护才能够在世界立足的存在。
“嗯，我等你好一会儿了，总算是来了呀。”
就在赫尔墨斯心中思绪来回碰撞的同时，那位端坐在永夜宝座上的女神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地道：“你在这个时候来到幽冥，不怕被宙斯发现吗？”
明明是自己做出的邀请，尼克斯却故意反问赫尔墨斯，那明显是在借着宙斯作为话题刺激赫尔墨斯。
“多谢殿下关心。”
仿佛没有听出尼克斯的含沙射影，赫尔墨斯不卑不亢地道：“在动身前往幽冥之前，我已经布置了一尊化身留在神殿中，那化身中有我分裂出来的一丝神魂，只要不是近距离接触，是不会发现问题的。”
“分裂神魂？”尼克斯眉头一皱，“你也不是新生的神明了，想来不会不知道分裂神魂的后果吧？”
神魂是一个神明最为重要的存在，贸然分裂，轻则神性减弱，神力大损，严重的甚至会导致神明陨落。
如果说赫尔墨斯只是为了应对自己的“邀请”而做出这样大的牺牲，那在尼克斯看来，这小子就是真的狠啊！
与之相对的，作为胁迫赫尔墨斯的存在，她似乎就有些过分了？
“我用来演化化身的神器是宙斯当初送给我的权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在洗练那件神器的时候就将一丝神魂烙印在其中，所以在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借助那神杖化为我。”
给尼克斯解释了一下自己分裂神魂的出发点，赫尔墨斯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坐下，随后静静等待着黑夜女神的下一波发难。
“你确实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孩子。”
尼克斯脸上虽然带着一层黑色面纱，不过那声音中的笑意却是丝毫没有隐藏，“所以我一开始就很中意你，若是你能与达拿都斯在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你好像很抗拒达拿都斯？”
都已经把人给叫到了自己面前，尼克斯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堂而皇之地询问起了赫尔墨斯拒绝接触自家儿子的原因。
尼克斯也并非因为达拿都斯是自家儿子，所以自己看着完美无缺。
只是从客观角度上来说，达拿都斯的出身背景、自身能力、外貌长相都属神族顶尖，这些地方都无可挑剔。
要说赫尔墨斯不喜欢男神？
那也不可能啊！
在尼克斯先前的观测中，不管是在圣山上，还是在其他地方，赫尔墨斯都没有与别的女神表现出亲密的时候。
相反，对于男神的接触，赫尔墨斯似乎更为触动？
正因如此，黑夜女神才尤为不解。
赫尔墨斯也没有想到尼克斯这一回居然会如此直接，一时间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必有所顾虑，我只是想知道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看出了赫尔墨斯的为难，尼克斯微微一笑，就示意赫尔墨斯不必顾虑。
她承认，自己拉郎配和先前给出赫尔墨斯的选择是存在一定以大欺小的地方。
但既然都已经把赫尔墨斯叫过来了，尼克斯当然不是想以势压人。
若真想逼迫赫尔墨斯就犯，那尼克斯就可以直接降下命令。
如果赫尔墨斯不尊，她不仅可以将所有眷顾收回，甚至可以直接下令整个冥界将赫尔墨斯封杀。
可没必要啊！
她赫尔墨斯之间的盟约早已定下，她们所追寻的最终目标是拯救这个世界，使其跳出生灭循环，延续神族荣光！
在这种大前提下，赫尔墨斯要是能和达拿都斯在一起，那自然最好不过。
即便不能，尼克斯也不会放弃赫尔墨斯。
“多谢殿下。”
感受到尼克斯的善意，赫尔墨斯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对于达拿都斯殿下，我并没有任何恶感，只不过要说‘在一起’，殿下也知道，我其实并不想找一个伴侣，而且我与达拿都斯殿下可以说是萍水相逢……”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达拿都斯看上了自己，以至于都这些年了，对方居然还是念念不忘？
有些话赫尔墨斯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那话听起来总感觉仿佛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唉，我该怎么说呢？”
面对赫尔墨斯的这番话，尼克斯发出了一声叹息，随后也是无奈地笑了起来，“或许在你自己看来，你觉得自己非常普通，但其实你是一个非常有光辉，并且能吸引到旁人的神明啊！”
这话并非是在彩虹夸赫尔墨斯，而是在尼克斯看来，赫尔墨斯真的挺具有魅力的。
毕竟已经有过一辈子那样的经历，这就导致赫尔墨斯不像如今的神明，更不像那些初生的神明。
在赫尔墨斯的身上，有这一股仿佛铅华洗净一般的独特气息。
再加上赫尔墨斯的经历和他拥有的预言天赋，这种种混合在一起，能够吸引到达拿都斯，尼克斯就觉得一点都不让人感到意外。
“承蒙殿下的夸赞，我感到不甚荣幸。”
赫尔墨斯起身向尼克斯行了礼，而后话锋一转道：“但要让我与达拿都斯殿下在一起，还是请殿下恕我做不到。”
赫尔墨斯在来的路上，心中早已权衡好利弊。
拒绝尼克斯，那就意味着他接下来不仅什么倚仗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遭到原始神的敌视。
可问题在于，他要是不拒绝就得强行结婚啊！
思来想去，赫尔墨斯心一横，就打算破罐子摔到底。
反正已经把宙斯给得罪了，大不了幽冥也不去！
回头他和克瑞斯一同在大地上发展人族，也不愁未来无法翻身。
甚至再往疯狂一点想，赫尔墨斯觉得如果自己回头倒戈去帮助盖亚，那位女神或许也不会拒绝？
不过这样的话赫尔墨斯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也只敢放在心里想想。
“唔……”
尼克斯见赫尔墨斯态度如此坚决，微微皱起眉头，“即便我收回对于你的眷顾，你也坚持如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黑夜女神其实和宙斯类似。
她们都需要赫尔墨斯，也在一方面遏制着赫尔墨斯，为的就是不让其彻底脱出自己的掌控。
所以哪怕已经做好了即便被赫尔墨斯拒绝也不放弃对方的准备，但当赫尔墨斯真的说出拒绝的话时，尼克斯依旧不太高兴。
“是的。”
万事开头难，拒绝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赫尔墨斯这会儿便也不再有所顾虑，“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殿下还是先前那个要求的话，那么真的很抱歉……”
“赫尔墨斯啊，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勇气，你可知道你是在对谁说话吗？”
尼克斯虽然是笑着说这话的，可以语气中的冷意直接让神殿内泛起了一阵寒霜。
作为被针对的对象，在尼克斯话音刚落的同时，赫尔墨斯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涌出，而后瞬息在体内不断游走。
不过顷刻间，赫尔墨斯整个人便仿佛是被冻住了一样，就连擡头看向尼克斯都非常困难。
“我不……后……后悔。”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赫尔墨斯的牙齿不断磕碰，整个人也在打哆嗦。
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坚定说出了拒绝的话。
“好吧，我就希望你接下来不要后悔哦。”
尼克斯擡了擡手，大殿内的冰霜顿时消失无踪，连带着原本被冻住的赫尔墨斯也恢复了正常。
原本仿佛被凝固的神力再度活动起来，在赫尔墨斯体内转了一圈，赫尔墨斯便感觉一股暖意重新传入体内四肢，没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
“多谢殿下。”
赫尔墨斯知道自己刚才其实非常危险。
也亏得尼克斯脾气好，不计较他的失礼。
不然若是换成大地之母，早在赫尔墨斯说出第一次拒绝的时候，盖亚的巴掌估计就已经照着赫尔墨斯扇过来了。
原始神是这方世界的缔造者，也是地位最为尊贵的神明。
敢对她们这么说话的，放眼整个世界也没有几个。
赫尔墨斯如此大胆，并非是他有什么自信的底气吃准了尼克斯不敢动自己。
只不过他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如若所有都可以失去，他便没有任何顾忌。
“母神，我们来了。”
就在尼克斯和赫尔墨斯相顾无言的时候，一个令赫尔墨斯感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达拿都斯？
稍微思考了一下，赫尔墨斯便记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当下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
难道说，尼克斯这一次找自己来谈话除了想亲身说服他之外，还把另一位正主给找过来了？
要真的是达拿都斯的话……
那接下来不会有什么狗血的现场表白吧？
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赫尔墨斯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会儿刚要告辞，结果对方却已经进了黑夜神殿。
“哦，我亲爱的孩子，你们总算来了。”
面对达拿都斯的话，尼克斯直到对方走进来之后才予以回答。
你们？
黑夜女神的这个用词让赫尔墨斯眉头一皱，想回避已经是回避不开了，于是也只能端起完美的假笑，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修罗场会面。
“我们——唉，这不是！”
达拿都斯原本正想和尼克斯正式介绍一下克瑞斯，然后再请对方帮忙解除自己身上和克瑞斯绑定在一起的神咒，可话才刚说了两句，余光一瞥，他就看见了坐在尼克斯下首边的少年。
赫尔墨斯！
好家伙！
这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赫尔墨斯吗？
得亏达拿都斯常年都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要不然刚才他的神情一定会非常有趣。
而即便达拿都斯冷漠的功力十足，这会儿看着赫尔墨斯向自己微笑望来，他脸上的冰霜都有消融的迹象。
“这位是赫尔墨斯，我想你们应该还记得彼此当年的见面经历吧？那我就不多介绍了，坐下吧。”
尼克斯随手一挥，赫尔墨斯对面又多了两尊座位。
达拿都斯宛如木偶一白非常僵硬地走了过去，全程都微微低头，却是故意移开了视线不去看赫尔墨斯。
而另一边，没有了达拿都斯作为遮挡，原本跟随对方进入黑夜神殿的克瑞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擡头望去，果然就见自家本尊也是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
心中默默为尼克斯恶趣味叹了一口气，克瑞斯随后说：“拜见伟大的黑夜女神尼克斯殿下——”
说完这话，眼看尼克斯冲自己微微颔首，克瑞斯这才擡起头。
“赫尔墨斯殿下，你好。”
在经过赫尔墨斯面前的时候，克瑞斯露出了自己纯良无害的温和微笑，与自家本尊打了个招呼，心里却是异常无语。
他被达拿都斯带到幽冥，可以说是对方临时起意。
但赫尔墨斯会被尼克斯召唤过来，那绝对是因为尼克斯已经预判到了达拿都斯会带自己过来吧！
心中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咆哮，可是表面上克瑞斯神色恬淡。
“赫尔墨斯，你可别看那孩子长得年轻，实际上他是前代生长之神克利俄斯遗留的神力所孕育出来的神子，就身份而言，与你们圣山上的那位阿佛洛狄忒可谓旗鼓相当哦。”
微笑着和赫尔墨斯着重强调了一下克瑞斯的出身身份，尼克斯随后又说：“赫尔墨斯来找我，是因为大地上的一些事情，如今事情已经被解决，而这与你们两人无关，所以……”
尼克斯向达拿都斯二人说了赫尔墨斯被自己召唤过来的来意，而后沉吟了一下，“达拿都斯，就由你来送赫尔墨斯回去吧，至于克瑞斯的话，就让他留在这里，正好我也挺想和他聊聊的。”
“好的！”
不同于先前的沉默寡言，对于自家母神作出的这项安排，达拿都斯宛如打了鸡血一般高兴，这会儿最明显的反应就是他的眼神都瞬间亮了。
赫尔墨斯木着一张脸，任凭达拿都斯殷勤地过来将自己从椅子上拉起身，而后又非常僵硬地与尼克斯道了别，全程都没有给克瑞斯一个眼神。
赫尔墨斯并不是因为见到化身太过震惊。
只不过在克瑞斯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尼克斯背后的用意。
难怪那位女神先前会对自己说不要“后悔”！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尼克斯这是眼看他无法和达拿都斯在一起，所以就要把他的化身推给达拿都斯吗？
难道黑夜女神就没有想象过当达拿都斯知道真相的那天会不会崩溃？
看着近在咫尺的死神，赫尔墨斯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舒服吗？”
虽然全程都不敢正眼去看赫尔墨斯，但毕竟是自己的心上人，达拿都斯自然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赫尔墨斯身上，这会儿听到赫尔墨斯发出叹息，他立即关心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挺凑巧的，居然能够在今天见到殿下。”
赫尔墨斯到底不想直接把这位“深情死神”的心给一刀捅破，所以也没有点穿尼克斯先前对自己说的话。
他们接下来一路全程无交流，直到将赫尔墨斯送到返回奥林波斯的出口，达拿都斯才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之前答应要带你去泰坦战场的，不知道你接下来还有没有空？”
他原本是想自己找到生长之神遗留的神域，然后交给赫尔墨斯来讨取对方欢心，结果谁知道生长之神居然自行孕育出了子嗣，而且对方还被自家母神所看重，以至于他根本无法下杀手。
事到如今，达拿都斯也只能选择以别的方式来讨赫尔墨斯欢心了。
“不必了。”赫尔墨斯摇摇头。
生长之神的本源早就已经被他制作成了克瑞斯，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不用再去什么泰坦遗迹。
“好吧……”达拿都斯非常遗憾，刚想再对赫尔墨斯说些什么，却见对方一步跨出，身影便消失在了空间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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