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1/2）

迎接

来行宫之时，一路忧心忡忡，彼时十四发着高烧，浑身无力，胤禩只顾着挂念十四的病情，连路程多长都无暇顾及，更枉论马车车窗外的景色。

可此时返程，心境已有不同，十四生龙活虎，还有力气和他调笑。胤禩感觉心上放松不少，四季更叠，不知不觉，他们竟也在外蹉跎了几月。因为分别，想念的情感横生，这是人类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没关系，不要心急。等十四长大了，日后出宫的机会多得是，这样的景色定然还会再见的。”胤禩看十四一个劲地望着窗外，看得脖子都酸了，眼睛也一眨不眨，不由地想要安慰他。

然而十四却孩子气地嘟囔嘴，“可是八哥，世事易变迁，下次看到的景象再完美，也定然不和此刻一模一样了，就连心境，一同陪伴着的人也亦有不同。我虽不想想得太悲观，可我只想着，无论什么事情，能用力抓住之时，便要尽力，万一日后错过了，便不会那么遗憾。”

他的神情是很小孩子气的，然而说出来的话有时却比自己还要成熟许多。

胤禩不由失笑，他似乎也变成了那种哄骗小孩子的大人，以为他们不懂，便胡乱拿些理由和未来搪塞他。殊不知小孩子什么都看得分明，有时甚至比大人还要清醒。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再聪明不过的小孩。

胤禩不得不承认，十四是他见过最聪明最伶俐的孩子。此番能带着他平平安安地归来，这便是他这些日子最为开心之事。

不知不觉，竟已到了皇城门口，胤禩掀开了马车车头处的帘子，人亦坐到前头来。

十四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好奇，“八哥，你坐到前头干什么？那边的垫子硬，会不会硌到你？”

胤禩摇了摇头，“无妨，左右快到了，活动一下筋骨也好。”

十四圆溜溜的眼睛却骨碌碌地直转，都说了他是最聪明不过的小孩。他看着胤禩脸上的神情，似乎一下猜到了什么，“八哥，你是在等四哥对不对？”

来时他们都以为他昏睡着，可八哥和四哥的对话一句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不仅听到了他们的告别，更是听到了四哥对八哥的承诺。

待他平安归来之时，便来城门口接他。

十四嘟了嘟嘴，“可是八哥，四哥当时明明说的是来皇宫门口接我们，这才只到皇城门，想来四哥是不在的。”

其实胤禩再清楚不过，他和胤禛约定的到底是何处。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生出了一丝期盼，想要看看胤禛是否会来兑现他的承诺。

或许是因为出宫前，与胤禛志趣相投，越走越近的缘由，亦或者是那枚大阿哥身上掉下来的玉佩让他对于兄弟间感情产生了一些不安。

胤禩这么想着，也没抱指望，毕竟四阿哥胤禛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平常皇阿玛派给他多少事他便完成多少，绝不多做超出自己职业之外的分外事。

这才刚进皇城，想来胤禛也没有那么快得到消息。

胤禩看着十四嘟囔着嘴，以为他是因为胤禛的身影没有出现而感到失落，不由劝解道，“四哥肯定有很多要事缠身，况且这才只到皇城门，他的消息没有那么快的。说不定他正在……”

结果胤禩还没说完，十四却立马打断他，“八哥，他是来接你的，承诺的也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十四说完便转过头去，胤禩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多少猜到他语气之中暗含的别扭。

胤禩不由感到有些愕然，亦为十四这不自然的语气感到震惊。

毕竟……

胤禛是十四的亲哥哥……

但是十四对他却没有产生半分依赖，反而是疏离，甚至有种莫名的怨怼？

胤禩思绪微转，想着怎么组织语言。

想到历史上，自己死后，十四的结局，他便不由心一痛。如若十四与胤禛的关系没有那么水火不容，他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到那时十四的结局会不会好一些？雍正帝会不会念着旧情与血缘放十四一马？

“十四，如果你总是与四哥生疏离心，最伤心的不会是他人，而是最疼爱你的德妃娘娘。”胤禩直切要害，十四脸上果然立马一变。

然而向来听话的十四却依然别扭地不回头，“八哥，你觉得我和四哥之间，是谁在疏远谁？是我和额娘不让他来永和宫吗？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来呢？还有人人都说我患时疫之时，连九哥十哥都有来看过我，而四哥，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恐怕连送也不会来送我吧？”

十四正了正神色，与其说他是愤怒，不如说他的语气中倒是藏了几分伤心与委屈。

“所以，八哥，从头到尾都是四哥与你的约定，反正我是不被他计算在范围之内的。”

胤禩听完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他想开劝，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个立场。

他记得四哥离开永寿宫时，被德妃娘娘奚落后的难过；亦记得十四生辰之时左等四哥不来时的失落。

这些似乎都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嫌隙，解铃还须系铃人。

正犹豫之间，马车却不知不觉进了皇城门，本以为见不到的身影却突如其然出现在城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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