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1/2)
神医
第一天胤禩站于那神医门外时,院门紧闭,等了一天一无所获,仿佛房子里没人,悄然无声,只能听到隔壁赌场的喧闹声。
第二天,胤禩明显察觉到房子里的动静,证明房子里并不是没人,而是故意避着不想见他。可他生怕贸然闯入,惹得这位神医不快,到时候求他给十四医治之事,便会难上加难。
于是,不管天气如何,吃着怎么样的闭门羹,胤禩依旧风雨不误的前往此处蹲守。
直到一盆水从头顶向他倾注而下,他那一身昂贵而又精致的衣服瞬间被衬得像一场笑话。
旁边一同等着的护卫立马上前,有些恼怒。
“八阿哥,就算这人医术再怎么高明,他也不能这么对你。您贵为皇子,何须如此求他,不如我们闯进去,他这门如何能挡住我们?”这护卫心直口快,看着他们尊敬的八阿哥被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偏那人的脸都没看到一面,不由得为八阿哥的辛苦所不值。
“如今是我们有求于人,求人便要拿出求人的诚意。如果连等待的耐心都没有,那又如何让人相信我们的诚意呢?”胤禩摇了摇头,示意护卫往后退。
护卫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胤禩坚定的神色,便立刻噤了声。
他们这位主子,无论是品性还是脾气,都是一等一的好,唯独出了名的执拗,只要他认定的事,少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
胤禩抹了抹脸上被泼的水,身上的外衣被泼湿,黏腻地贴在里头的衬衣上,有些难受。然而胤禩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既无恼怒,也无委屈,他只是坚定地想要完成他的初衷目标,那便是带这位神医回行宫。
于是,胤禩上前一步,对着院内喊道,“前辈,近来都有叨扰,实属抱歉。可我不是无意找茬,如此失礼的行为皆是因为,有危急之事所相求,望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见您一面。”
他言辞恳切,有礼有节,再加上一身的狼狈,让人看了便心生不忍,恨不得立刻同意。
然而,院内里头没有任何反应,既无开门,亦无回答。如若不是刚才那盆泼下来的水,胤禩甚至会觉得,这院子本就没有人住。
跟着胤禩下山的护卫皆面面相觑,这些在行宫度过的时间,让他们对胤禩有了感情。于是他们为他颇为不忍,更是不平,什么时候他们主子受过这等委屈了,就连皇上和卫氏也没有让他们主子就这么晾在门外干等的道理。
更何况,望了望天色,乌云密布,许是要下暴雨了。
另一名护卫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朝胤禩劝道,“八阿哥,要不今天,我们便先回吧。”
胤禩却觉得,不似前几日的毫无反应,今日这位屋里住的人终于有了一丝回应。不论是好的亦或者如何,这起码证明屋子里确实有人,他这几日的行动并不是一无所获。
如若现在放弃,着实可惜。
“天色未晚,不若再等一会,左右回去也是忧心忡忡,不若在这里,还有一丝希望。”
护卫不敢再多言,只能陪在一旁苦等,然而天色却愈发不佳,而后正如他们所预料地那一般,暴雨倾注而下。
胤禩他们躲不及,正被暴雨浇了个满头,浑身衣服都湿了。胤禩看着跟在他身旁的护卫,被雨淋得睁不开的眼睛。他自己怎么样却是无所谓,却不能仗着自己的执拗连累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家伙,这么大的雨,再淋下去,大家都免不了生病。
于是,正当胤禩艰难地下决定准备回客栈时,一直未有回应的屋子里却传出来一阵响声。
而后是一段仿佛经过变音般的诡异声音,那人听不清音色,却能够接收到那段话的信息。
“你的耐心就这么一点吗?这就是你所说的诚意?如果你真的有诚意的话,暴雨又如何?就在这淋一会雨,又会怎么样?”
那声音仿佛海妖吟唱,又仿佛恶魔在低语,充满蛊惑。
“如若你能在这墙角站着,直到撑过这场暴雨不离开,也不倒下,那你所求之事我便答应你如何?”
胤禩指挥众人回客栈的脚步一顿,恶魔发出了邀请,这邀请正中他所求。无论如何,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同时,胤禩转头面向在他身后的护卫,似有歉疚,“各位弟兄,今日辛苦大家一遭。如此暴雨,大家还是先回吧,客栈离此处如此近,我亦没什么危险。大家大可放心,先回去休息吧。”
他在此处是因为他的弟弟,可断然没有拉着别人和他一起受苦的道理。这些护卫不是他的所属物,如若他们的亲人看到这,定然像他心疼十四那样,心疼他们不已。
可刚才淋雨神色没有半分抱怨的护卫,此时情绪却有些波动,“八阿哥,我们这里很多人命都是您救的,我们愿意陪着您。我们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您的要求,而是我们自发地想陪着你。”
“是啊,八阿哥,就让我们陪着您吧,别赶我们回去。”
胤禩微微一愣,脸上却有了几分动容。他望向他身后的这些护卫,却见他们一个个都带着坚定毫不动摇的神情,仿佛不让他们留在这,便是对他们的轻视一般。
胤禩自问没做什么,却有了他们至高无上的忠诚与真诚,这如何能叫他不感激。
“各位弟兄们,胤禩唯有多谢。”
就这样,一群人站于这高墙外,从头发丝湿到鞋尖。暴雨在他们脸上击打,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甚至有些让人站不稳。
可没有任何人产生了动摇的心意,胤禩为着他可怜的弟弟,而这些人为着报答胤禩。
任由暴雨吹皱他们的外衣,狂风在他们耳边呼啸。
这雨势越变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预兆,胤禩之前因为刺客的事情本就受着外伤,如今这些暴雨淋在他的身上,只觉得伤口处有些密密麻麻的酸疼。
可胤禩想着十四身上起得那些疹子,却瞬间觉得这又算得了什么,十四受的苦只会比他更多。
他依稀记得,十四听到那些宫女背着他说的话之后,知道他们不愿意给他擦那疹子,只因为那些疹子如此可怖。
十四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胤禩知道他心里必定是伤了心的,甚至在接下来几天都不愿意别人给他涂药生怕那些疹子又被人看了去,而后暗暗嫌弃他可怕与恶心。
胤禩偷偷向太医要了涂疹子的药,帮十四涂药之时,十四那惊讶又欣喜的表情,胤禩至今都还记在心里。
这么乖巧的小孩,他绝对不能再让他受这些苦了。
于是胤禩继续支撑着,没有任何怨言。
乌云过后只会是天晴,而倘若在灰暗之时放弃,便无法再次拥抱那雨后洗礼过的清明与希望。
胤禩抱着这样的信念,不知是否老天爷垂怜,在站了几个时辰之后,终于,雨势渐小,蓝天的皎洁与清明又重新将灰暗覆盖。
雨停了!
众护卫齐声欢呼,顾不上身上的湿意,纷纷欣喜地看向八阿哥。
“八阿哥,真是上天保佑,雨停了,神医愿意见我们了,十四阿哥有救了。”众护卫感叹道。
胤禩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仿佛终于看到了一丝可够着的希望。
正当他们欣喜若狂之时,屋内的声音及时地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哼,没想到你堂堂皇子,虽然如此好骗。我不过只和你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便真的傻傻的当真,在暴雨中淋了几个时辰。真是滑稽,着实太有意思了。”屋内那人哈哈大笑,他讽刺的笑声如此之大,直像要将人的耳膜击穿。
胤禩愣在当场,可他的厉害之处便在于能及时的控制情绪。他迅速地调整自己失落的心情,然而却没表现出半分愤怒。
他知道的,他越是愤怒,便越是那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胤禩不卑不亢地向屋内说道,他的声音冷静无比,没有带着丝毫的波动与情绪。
那屋内的人敛起笑容,微微有些诧异。
而后胤禩的一番话,更是让他变了脸色。
胤禩缓缓开口,声音沉着,“想必先生不是愿意欠别人人情之人,胤禩实施了你的要求,先生却不肯兑现诺言,想来必定是想在其他处回报胤禩,才不至于欠胤禩一个人情。”
胤禩笃定地看着院内,“我说得对吗?先生。”
打蛇打七寸,这人居然正好打到了自己的七寸,屋内那人不禁有些激动。
如若那劳什子皇子因为被他戏耍暴跳如雷,那便正好中了他下怀,让他看一场免费的好戏,岂不乐哉?
偏偏他冷静不已,既不说自己戏耍他之事,却说自己因为此事如若不见他,便是欠了他一个人情,需知他最恨与别人有牵扯,也最恨欠别人人情。
如此伶俐的一张嘴,他倒真有些意愿想要见见这位与众不同的皇子了。
本以为养在深宫之人,不是仗势欺人,便是短见薄识,却没想到,这位八阿哥倒是有些意思。
屋内那人想道,似乎有些被胤禩的话打动。可忽而只不过一瞬间,他转了转眼珠,他向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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