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诸葛亮?这个名字我听过!(2/2)
黄晷嘴里塞着橘子,嘟嘟囔囔道:“再让阿丑读一年好了,有我天天看着她哩,不妨事!”
小黄月瞪他:“什么?才一年?!”
黄夫人瞪他:“什么?还要一年?!”
黄承彦咽下橘子,在夫人与女儿的凝视中拍板:“那就一年吧,你母亲说得对,一年大似一年,姑娘家就该有姑娘家的样子了。”
在橘子的酸甜中,黄家人部分愉快地做了决定,唯有小黄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伤感之中。
接下来几日,小黄月仍跟着父亲黄承彦入学业堂读书。
她年龄小,貌不惊人,却是出口成章、过目成诵,与大儒辩论起来也是口若悬河,毫不退让,是学业堂中有名的神童。
加之,她父亲黄承彦是学业堂聘请的大儒,她姨母是荆州刺史刘表的夫人,故而在学堂中也过得颇为平稳。
这一日,课业结束,众学子出了学业堂,且不忙着回家,在官道旁长亭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畅谈天下大事。
当今天下大乱,众学子皆以谈论能最新战事、品评天下英雄为傲,什么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三英战卢布、吕布诛义父、曹操屠徐州,一个个说得口沫横飞,激情洋溢。
小黄月不爱听这些,但因年龄小,又不得不等哥哥黄晷一起回家。
她哥哥黄晷正战在亭子中央,红头胀脸地与人争论吕布是不是天下第一武将。
小黄月孤身坐在一处石台边,提笔作画。
这花本地人极少见过,却根植在小黄月的记忆中,花瓣雍容,栩栩如生。
周围有了片刻的宁静,似有人加入了他们。
小黄月仍专心作画,她随手从旁边连翘丛中采了花瓣,揉出花汁,在画上晕出嫩黄花蕊。
一只黄蝶飞过亭廊,吸引了亭中众人的目光后,翩翩落于画上。
“好!”黄晷一直分出半只眼睛盯着妹妹,此时便率先拍手叫好,“我家二郎画的花几可乱真!”
众人皆拍手称妙。
“这花画得不伦不类,能吸引来蝴蝶全仗连翘花的余味罢了。”一人操着高亢嗓音,阴阳怪气中带着炫耀:
“昔年我姑父在京城的太尉府,花园收纳天下奇花,如今我姐夫府中也有一片芍药园,从没有这般大的花瓣!”
小黄月听出是自己小舅舅蔡瑁的声音,这蔡瑁一贯跟红顶白,爱奉承二姐夫刘表,对隐居不仕的大姐夫黄承彦一家向来爱搭不理。
她也只作没认出长辈,低头继续勾勒花叶。
蔡瑁摆出一副教育晚辈的模样,又有意炫耀了家门背景,却被无视了彻底,气得拍柱大叫道:“错了,错了!芍药叶片应是尖而细,果然是小孩子瞎画,不值一看。”
他与姐夫刘表来往密切,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有些爱奉承的人甚至开言讥笑:“黄家小郎君虽有些急智,到底见识有限,哪比得过蔡公子曾在京师张太尉家居住多年,见多识广?”
因蔡瑁的突然出现,亭中人大多放弃了争论谁是天下第一武将,转而对一朵画出来的花评头论足起来。
忽有一清朗嗓音赞道:“叶阔花美,杆茎硬朗,风骨雄奇,花王应如是!”
蔡瑁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什么花王?芍药,人皆称花相。乡野小子,果然无知。”
小黄月转身,向那称赞花王的人躬身一揖,大声道:“牡丹,花中之王,倾城国色,还好有知花人替她正名,小可替牡丹谢过!”
擡眸间,她见眼前人眉目俊逸,身姿挺拔,十四、五岁年纪,却已有鹤立鸡群之势,正是诸葛家的那位公子,不由得一时怔住。
有见过牡丹的人,在旁窃窃私语点评:“这画的果真是牡丹,茎、叶、花无一不像。”
蔡瑁恼羞成怒,甩袖道:“芍药千古名花,牡丹不过俗艳无名之流,也就你们这些无知浅薄之辈才会中意!”
他挥袖间将画拂落地面,看也不看一眼,大步扬长而去。
簇拥他而来的人,瞬间跟着散了大半。
诸葛公子俯身捡起画,轻轻吹去浮尘,双手奉与小黄月,深深看了她一眼,正色道:
“牡丹根茎长于严寒,坚韧不拔;花朵雍容高贵,美得恣意,绝非俗艳之花。此画形神具备,花意高远,小公子亦非俗世之人矣!”
黄晷拍手道:“说得好!”
他本也分辨不出牡丹、芍药,想要维护妹妹却苦于找不到说辞,又有些畏惧蔡瑁是长辈,此时正自懊悔,见有人出来赞花,心中大为感动。
又见来人是那日搬家赠橘的公子,黄晷愈发高兴,拱手道:“在下黄晷,字羲和,今日一定要交你这个朋友!”
小黄月慢慢收起画,听诸葛公子道:“在下复姓诸葛,名亮,琅琊阳都人士。”
诸葛亮?!
她不由得脱口道:“这个名字,我听过!”
一旁的崔钧摇头:“他初到荆州,你如何听过他的名字?”
小黄月迟疑道:“我不仅听过,还总觉得是历史上的某个大人物呢!”
众人皆笑:“历史上姓诸葛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哪里有个诸葛亮了?”
“过往史书上确实没有亮的名字。”诸葛亮笑意淡然,如叙家常:
“未来,犹未可知也!”
众人皆笑,只觉眼前人是在说大话。
小黄月却有一种理当如此的感觉,正色道:“诸葛兄志存高远,非汝等眼光可达矣!”
诸葛亮本已负手望天,习惯性地无视众人大笑,听得此言,不由得侧身,深深看了那脸蛋黑黑的小公子一眼。
晚上,小黄月照例做起一个梦。
梦中,她坐在一处植满杜若、蘅芜的院落中,手捧一卷书,一页页细细读过。
一个小丫鬟端上茶来,掩唇笑道:“姑娘,你又开始读那三国了。诸葛丞相再好,也已作古千年,无法与你说话聊天。倒不如放下书,去找宝二爷他们作诗解闷。”
她轻叹一声,掩卷起身。
书封上两字,清晰可见:三国!
小黄月梦中惊醒。
这样的梦,她已连续做了七年。
梦中,她就是那个女子,或独坐读书,或与人说笑,或侍奉慈母,或行于路途......
究竟是她梦到了那个女子,还是那个女子本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