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雍殊,你知道赵默吗?……(2/2)
雍殊捡起地上的手帕和铜球放回漆盒,他摩挲着虎口的伤痕,疼痛令他保持清醒和冷漠:“你总是逃避,我认为不应该由你做选择。”
他无意再与她争吵,见她脸色难看,他换了个话题:“方才姬章拦下你说了什么?”
察觉薇姬眼神中的不可置信,他缓缓道:“那时我在道路另一端等你,见到他之后才先出宫门。”
薇姬心中这才好受一些,她以为雍殊也派人盯着她的行踪。
她介意雍殊的逼迫,然而又因车上沉闷产生了一些倾诉的欲望。
她回忆姬章朝气蓬勃的神情,还有他最后的话。
她少有人能够诉说烦恼,洛邑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大多不站在她这一边,他们更乐于见到她落魄的现状,而少数往日的盟友势单力薄,她不能牵连他们。
她不是寡言少语的人,过去雍殊不理会她的时候,她依然能够在他面前絮絮叨叨说上许多话语,连带问他事情也喜欢接连抛出多个问题。
许是今日姬章提起往事,让她莫名想寻回一些自己从前的性格。
在雍殊以为薇姬不会回答时,她忽然问道:“雍殊,你知道赵默吗?”
这个名字雍殊听在耳中莫名觉得刺耳,薇姬眼中带着浓郁的期待,仿佛希望他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他的视线从薇姬的眼眸移动到她微抿的红唇,因他视线的停留,她不解地微微张开,而后更加抿紧,上唇饱满的唇珠因她的动作而受到压迫,意识到她的拘谨,雍殊侧眸盯着地上的水渍,平淡道:“听说过,他曾是周国的臣子,主张变法,在洛邑这几日,我还听说了些别的事情。”
薇姬追问道:“什么事情?”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讲述一件普通的逸闻一般说道:“王姬与他私交甚笃,在他受到王室排挤时十分支持他,变法失败后力图保全他的性命,因此王姬受到朝臣迁怒。”
雍殊原以为他们二人只是平日来往的好友,没想到交情比他想象的要更深。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不喜,那些未寄出的信件,到底写着薇姬什么样的心事,让她一次次地倾述,却从不寄出。
雍殊所了解的超过了薇姬的预料,这些内情如若没有刻意调查,仅凭旁人的三言两语无法拼凑得知。
那场开始得轰轰烈烈的变法,以太卜的死亡结束。
薇姬靠在车壁上,她将窗户推开两指宽的缝隙,看着人来人往的道路回忆道:“父亲其实是支持赵默的,只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要平衡各方势力,所以他不能出现明显的偏向。”
“那时候我只是想和太卜学习卜筮,我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我希望神明能够回答我,至少有个答案会让我的内心平静许多。”
“什么时候?”雍殊问道。
“五年前,是一个春天,我去拜访太卜时,他院子中的桃花开出墙外,赵默和他母亲在剪一些桃枝,他听到我的来意,和我说信鬼神无用,我很生气。”
她语气中自然流露出与赵默的熟稔,或许连她也没有察觉。
五年前,是雍殊离开半年后。
“变法不可能和风细雨,总要有人为此流血。许多事情,最初是父亲让我去做,我因父亲的溺爱而行事跋扈,这是大家的共识,由我参与其中,不会引起太多警惕。我不介意父亲的利用,毕竟后来我认同他们的做法,真切地希望他能成功。”
只可惜失败了。
变法动了他人手中的利益,因此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王几内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甚至有邦国牵扯在里面。
失败的后果需要有人承担,赵默作为主导者得罪了太多人,太卜以性命换得他离开的机会。
她在占卜了一次又一次后,难过地发现神明无法帮助她。
“后来我被囚禁在府中,他们按照对待犯人的方式对待我。”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常以对,然而再提起这段往事,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畏惧。
姬章希望她再次帮助她,不仅因为她与他一同出身姬王室,还因为她过去帮父亲做事时,他分出了一些势力给她,支持变法的臣子散落在王几各处,除了赵默,如今只有她能够联络他们。
这些不需要和雍殊说明,他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然而他现在更在意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他直视她水光潋滟的眼睛,迟涩地问道:“为何心中无法平静?”
薇姬闻言红唇上扬,她紧紧盯着他,带着多年的怨恨和不满,笑着开口道:“因为你啊,雍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