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58 章 验 血 亲 滴血……(2/2)
她跪在地上,看着众人对她投来鄙夷、质疑、难过、幸灾乐祸的目光,她知道,瞒不下去了。
“宋氏,可敢对着林家历代列祖列宗起誓?”
问话的是林崇意的大婶娘,素日里也很是亲厚,此刻却仿佛转换了一副面孔。
坦白说,宋凌霜不敢,她对鬼神、先祖向来都有敬畏之心。
可若是立个毒誓就能放过笋笋,哪怕五雷轰顶,灰飞烟灭,她也心甘情愿。
“敢!”
宋凌霜掷地有声,偌大的祠堂响彻着她的声音,入脑,入耳,入心。
孟锦昀朝老太君作揖道,“老太君,只怕宋氏立的誓,那是信手拈来,要不,让宋氏用小世孙起誓可好?”
老太君有些迟疑,并未应允。
此时祠堂外面竟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有人在闯护国将军府。
宋凌霜回眸望去,连带着头上的步摇都晃得厉害。
隔着纱窗她瞧不清,她只能看见紫色的人影,不断的在向她靠近。
是秦隽,他带着人,一路打了进来。
可这次,若是将秦隽也拖下水,他会身败名裂的。
宋凌霜决然的将头转了回来,阖上了眸子,她颤抖着竖起三根手指。
“林氏列祖列宗在上,宋氏……”
当秦隽隔着纱窗看到熟悉的身影孤立无援的跪在地上,竖起了三根手指,接受着这些死人的、活人的审视,将她的尊严与生命放在地上践踏,他怒不可遏,祠堂的门被他一脚踹开,收起了剑,大步流星的迈入了林家的祠堂。
孟锦昀玩味的看着秦隽,眉眼中竟是挑衅。
“秦相,你来做什么?难不成……”
秦隽打断了孟锦昀准备出口的污言秽语。
“笑话,孟右相能来,我秦隽来不得?”
秦隽跪在宋凌霜身侧,眼神温柔而又坚定的看着她,仿佛旁人都不存在一般。
“箐箐,莫怕,誓言而已,我读一句,你跟一句。”
“林氏列祖列宗在上,宋氏凌霜所诞子嗣林屾,为林氏第十九代长子之血脉,若所言有虚,人神共愤,天人永弃。”
宋凌霜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念,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孟锦昀不依不饶道,“让她用她儿子起誓。”
秦隽笑了一声,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宋凌霜,挡在她的身前。
“孟相既然如此喜欢拿子嗣之事起誓,要不打个赌?林屾若是林氏血脉,那孟相可敢立誓自己绝子绝孙啊?”
“有何不敢!若林屾不是林氏子孙,便即刻杖杀!”
秦隽的眼神无比的冰冷,仿佛和看死人一样的盯着孟锦昀道,“林家的列祖列宗可都听见了。”
此时林袭准备开口制止,长公主却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似乎,长公主在等什么。
老太君的眼神晦暗不明,沉声道,“端水。”
笋笋很坚强,取血的时候没有哭,还是笑着的。
宋凌霜却不敢直视,她的心一揪一揪的扯的生疼。
秦隽轻轻的在她身边说道,“不会有事的。”
看秦隽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宋凌霜猜想秦隽一定是动了什么手脚。
很快,林袭与笋笋的血就融在了一起。
宋凌霜的眼眸亮了起来,果然,秦隽一定是动了手脚的。
贠王惊呼道,“不可能!她在跟林崇意之前就失了清白!”
“看来贠王殿下是存了灭林家子嗣之心了。霍老太君,本相建议让贠王亲自取水罢。”
老太君点了点头,可宋凌霜觉得秦隽是疯了。
而秦隽还是刚才那句话,“安心。”
贠王急吼吼的就亲自去水井里打了水来,“再来一次。”
笋笋又伸出了手指头,扎了一针,有点疼,但也还可以忍受。
林袭也将血滴了进去,即刻便相融了。
贠王和孟锦昀是越看越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太傅捋了捋胡子,躬身作揖道,“太君,老夫先行告辞了,这本就是林家的家事,孟相同贠王非要老夫来一趟,现下真相大白,老夫可作证,将事实禀明陛下。”
孟锦昀见姜太傅那只老狐貍要开溜,连忙喊道,“那乳娘杜氏可以证明,她曾亲耳听见,宋氏说过……”
秦隽的薄唇带着讥笑,说道,“孟相,你都要将人五岁的女儿卖到章台里去了,她还敢说什么真话?”
“胡说!你!”
庆平长公主看着孟赵二人,摇了摇头道,“孟锦昀、赵研,今日你们闹也闹够了,明日本宫便会进宫同陛下聊一聊今日的趣事。”
“阿狄,阿冗,送客。”
孟锦昀和赵研只得悻悻离开。
老太君也遣散了诸位婶娘,让嬷嬷带笋笋下去处理伤口,整个祠堂内只留下了长公主、林袭、秦隽和宋凌霜。
林袭很是好奇,他在边关之时也曾听闻有个二十多岁的左相,倒是没想到如此气度不凡、英俊潇洒,与他年轻时还有几分相似。
“你便是秦隽秦左相?那水,有什么问题吗?”
霍老太君只是摇摇头道,“都是天意啊。”
“什么天意?”林袭也还是没听明白。
其实宋凌霜也没听明白,可她知道,霍老太君现下有意放她与笋笋一马。
宋凌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太君,是凌霜欺骗了你,笋笋……是我与秦隽的孩子,此事……说来话长,实在是事出有因,此事,崇意是知情的。”
秦隽将宋凌霜再次拉起,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为何动不动就跪?太君她不会为难你的。”
“恐怕知情的不止崇意吧。”霍老太君望向了长公主和林袭。
长公主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秦隽走上前,将手指刺破,滴入水中,即刻相融。
“不是,谁能告诉我水有什么问题?”
一屋子的明白人,只有林袭和宋凌霜两个人不明白,还是越看越不明白。
“我是秦四娘的儿子。”
林袭站起了身,有些难以置信。
秦隽从袖中掏出了红色的锦囊,扔给了林袭,林袭接过后赶忙拆开。
林袭边看,手边在颤抖。
宋凌霜有些看不懂,不耐烦道,“秦隽,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箐箐,我同你说过的,我生父,姓林,兆京人士。”
宋凌霜点点头,“然后呢?”
秦隽的眼神有些悠远,缓缓说道,“我与林崇意,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我去西境前留给你的锦囊,里面有我母亲的婚书,还有我父亲的私印,可惜当年你没打开,不过现在也不晚。”
说着说着,秦隽的眼圈有些发红。
宋凌霜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当年秦隽和她说过的话。
“林崇意他不能碰你的……”
“我不喜欢林崇意……”
“我不是私生子……”
秦隽暗示过她的,只是她后知后觉罢了。
宋凌霜一直知道,秦隽不想和他生父有牵扯,今日却为了她和笋笋的安危,硬生生的扯开了心里的伤,与他生父相认。
所以秦隽才会那般笃定的让她起誓。
所以他才会说,不是什么光彩的缘故。
所以……
秦隽的心中怕是早已被她伤的千疮百孔了吧。
宋凌霜望着秦隽笑着笑着就哭了。
秦隽心里的苦,怕是没有人能体会吧。
宋凌霜牵起了秦隽的手,“秦隽,我们带笋笋回家吧,那份《和离书》我刚在如意轩换衣裳的时候签了。”
“箐箐,你真的愿意同我回家吗?”秦隽忍不住,泪如雨下。
“嗯,兆京若是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带笋笋回雪原州,好不好。”
宋凌霜擡手将秦隽的泪珠一颗一颗拭去。
秦隽连连点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