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 124 章 太子哥哥,我会按你说……(2/2)
他牵过她的手,引导着她慢慢往下,哑声道:
“你摸摸,它才刚得了点趣,这就没了?”
“好颜颜,再给一次吧。”
若是放在从前,她经不住他这般软磨硬泡,必然心软松口了,然后是一次、两次、三次……他的胃口像是永远都填不满。
但如今她只是转身轻抚他的脸,一双眼睛乌沉沉地看向他:“萧彻,我近日生了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等过段时间吧,好不好?”
“宝宝,我早问过太医了,出些汗对你的病情只有益处,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我自然依你。”
他牵起她的另一只手,低头一根根地亲吻含吮她的指尖,嗓音沙哑:“这几日的账就先欠着,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干死你。”
颜嘉柔牵动唇角,笑得有几分虚幻:“好。”
——
在众人眼里她只不过染上了一场轻微的风寒,甚至算不上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得的是心病。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含光殿,萧彻便隔三差五地来承欢殿找她,时常给她带些宫外的新奇小玩意儿过来,就连荣记斋她最喜欢吃的几样糕点,因都是极甜的,他从前总限着她,这段日子倒也不拘着了。
“我听人说,吃些甜的,心情会变好,小兔最近都蔫了,便破例纵着你多吃几块吧。”
萧彻摸了摸她的脸颊:“有开心点儿么?”
香甜软糯的芙蓉糕入口即化,往日每每吃到,都觉欢喜无限,如今竟也觉得索然。
她忽然觉得疲倦,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怔然地道:“只要你陪着我,我怎样都是开心的。”她多希望他没有做那些事,一切都是假的。
萧彻牵唇笑了下,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这是自然,我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他道:“我是你的。”
这样的话真好听,即便明知是谎言,也还是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她有甚至会生出恍惚,有那么一刻,什么都不想去管,什么都不想去理,只觉得若是萧彻愿意一直骗她,也未尝不可。
直到那日她侧躺在榻上,熏香袅袅,甜腻得发紧,她午后困倦,做了一个梦。
梦中太子退位,父皇薨逝,萧彻终于如愿以偿,登上高位,她也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只是下一刻,画面一转,她突然被他推到在地,他看向她的眼神,再无半分往日温情,只冷冷地道:“皇妹,番邦使者来朝,请愿与我朝结秦晋之好,需派出一位公主远嫁北楚,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为适合了。”
“皇妹这般美貌,我见犹怜,北楚一定会满意的。旁的几位公主都是我的亲妹妹,血浓于水,我难免不舍。而皇妹并非皇室血脉,白白占了公主名号这么多年,既享受了公主的尊荣,自然也该担起公主的责任,你说呢?”
北楚气候苦寒,路途遥远,她在气候宜人的大魏都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自小娇生惯养,与温室里的花朵无异,哪里受得了北楚的磋磨,何况北楚皇室好色暴虐,以折磨女子为乐,她不过是个冒牌公主,他们又真的会善待她吗?
北楚与都城相隔万里之遥,这一去山高水远,气候恶劣,北楚人又是不好相与的,只怕她注定客死异乡,今生再也见不到萧彻一面了……
她仓惶地跪在地上,伸手徒劳地去抓他的衣角,哀哀地道:“不要,不要赶我走,萧彻,一夜夫妻百日恩,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别赶走我,我不要去和亲,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会乖的……”
“若你留下了,那我怎么办呢?”
忽然听到女子娇媚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姬乐不知何时出现在萧彻的怀里,柔若无骨的柔夷攀附着他,勾起唇角,眼神挑衅,颈侧的吻痕昭彰着二人非比寻常的关系。
“公主,如今殿下已登大宝,你便再无利用价值。我隐忍多时,你如今也该让位了。我们两情相悦,你何不成全呢?”
“至于和亲之事,”她眸光微转,勾起唇角,幽幽地道:“你若是真心爱他,就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事吧,这也是你唯一的价值了。你这一身娇养的皮肉,皆为皇室供养,如今,也该到了回报的时候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敲骨吸髓,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再弃如敝履。
“不……不要……”
她冷汗淋漓,猛地睁开眼,尖叫着从床上坐起。
甜腻的熏香钻入鼻腔,脑袋是昏睡初醒后的晕沉发胀。
昏睡?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刚松了口气,余光却忽然瞥见站在床边的姬乐!
她笑意盈盈,微微俯身看向她道:“公主,您醒了?”
颜嘉柔面色骤然间惨白,拥着锦被往后缩:“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殿下今天太累,恐怕不能过来了,我怕公主空等,特地过来跟你说一声。映雪知道我是来替殿下传话,便让我进来了。”
她说着撩了一下发丝,状似不经意地露出颈侧的一枚吻痕,轻轻叹息了一声,颇有些苦恼的样子:“殿下今日必然是累着了,将我好一通折腾,公主,你近日是不是饿着他了?所以他才这般……”她脸色微红,露出极为羞赧的小女儿情态:“却是苦了我……”
颜嘉柔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哆嗦着唇瓣道:“你……你说什么……”
眼前姬乐颈侧的吻痕与梦境中的交叠,一瞬间梦境与现实的界线变得模糊。
脑袋一阵阵发晕,沉得厉害,连眼前所视之物都开始出现重影,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姬乐退了出去,一张脸在周遭光怪陆离的景象中变得扭曲,连声音都尖锐而诡异,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笑声。
这一切都像极了一场噩梦。
头疼欲裂,颜嘉柔痛苦地捂住脑袋,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
姬乐走出承欢殿后,低头撚了撚指尖残留的香灰,又放在鼻端轻嗅了,依旧是甜腻熏人。
这是太子给她的“拈妄丝”,点燃后久闻能让人陷入梦境,将心魔映射入梦中,而且时间一长,容易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极易受梦境影响,认为心中最惧怕的事极有可能真的发生。
“拈妄丝”与颜嘉柔平时所用的熏香味道接近,映雪隔段时间就会从香典署领取香料,而要骗过映雪,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颜嘉柔头脑简单,从小无忧无虑,顺风顺水,唯一的心魔无非是以为萧彻对她不过是利用,真正所爱的另有其人。
所以她会梦见什么并不难猜,而她故意在自己的颈侧掐出一道印记,让她误以为是吻痕,也不是什么难事。
多番刺激之下,她自然神思恍惚,煎熬痛苦,这个时候太子再劝她,必定事半功倍。
毕竟,她对萧彻的喜欢,其实也肤浅的很,负隅顽抗不了多久的。
——
萧珏进去时,房中的熏香已经燃尽,香炉旁积攒了长长一段香灰,蜿蜒呈蛇形。
颜嘉柔斜靠在床栏边,面色苍白,眼神空洞。
短短几日,她的脸已经瘦了一圈。
五官的精致被凸显出来,愈发美得惊心。
只是脸上的神情仿佛哀莫大于心死,眼神怔怔的,空洞而死寂,像个毫无生气的美丽假人。
萧彻皱眉,只觉心中一阵痛惜,他自然不忍心颜嘉柔伤情至此,只是为了帮她斩断和萧彻的孽缘,也只能如此了!
说到底,都是萧彻害的。
他带给颜嘉柔的伤痛,他往后自然会千倍百倍地帮她讨回来。
思及此,他按下心中纷乱的思绪,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擡手抚上她的脸侧,叹息道:“嘉柔,怎么瘦了这么多……”
颜嘉柔缓慢地擡起头,目光凝滞在他的脸上,似乎许久才认出他来:“太子哥哥,”她道:“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跟太子哥哥说,我会帮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不,你帮不了我,这件事谁都帮不了我……”她兀自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道:“萧彻很快就会不要我了……用不了多久,等他登上大宝,我再没了利用价值……折辱和报复也早已足够……他就不会再对我假以颜色了……他会和他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对,他喜欢的是姬乐,青梅竹马,他们何尝不是青梅竹马……”
“姬乐从小就照顾他,他待她原本就与旁的宫婢不同,太子哥哥,你说的对,只怕男女敦伦,也是她为他启的蒙……因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脖子上……”
瘦削的肩膀轻轻颤动,她到底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是道:“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太子哥哥,我想回到从前,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候……”
如今的每一刻,于她而言,都像是生不如死。
心像是被剜去一块,血淋淋地敞着窟窿,迟迟不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细密的疼。
那个可怕的梦境、姬乐颈侧挑衅的吻痕、竹林所闻、阁楼所见、二哥的信、花遥的信物……
都像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匕首,深埋入她的体内,一遍遍地来回翻绞,不啻于这世间最残忍的刑罚。
她急于寻求一个解脱的方法。
如果喜欢一个人便要这么痛苦,那她便不要喜欢了,再也不要了。
她仿佛溺水之人,急于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萧珏便给了她这根稻草:“嘉柔,你如今这么痛苦,是你以为自己深爱萧彻,而萧彻又背叛了你,所以才会如此。”
“可哑医早就告诉过我,得了那种怪病之后,你的心性会受到狐毒的影响,那淫狐畸恋萧彻,才会借你的身与他欢好,这并非出自你的本意,何况情欲之事,有了欲,便容易让人误会有情,你年纪小,分不清也是有的。”
颜嘉柔轻轻颤动眼睫:“你是说……我并不喜欢萧彻,只不过是受白狐的影响,才会如此?”
“是,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在适当的时机,将匕首刺入他右胸第三根肋骨下一寸,怪病便可治愈,你与萧彻的羁绊会彻底消失。到了那个时候,你便能认清自己的本心,不受淫狐的影响,再也不会为他难过,因他伤心。”
她想她实在是太痛苦了,迫切地想要寻求解脱之法,所以终于点头答应:“……好,太子哥哥,我会按你说的去做。这是他欠我的。”
她想,她再也不要喜欢萧彻了。
萧彻机关算尽,心狠手辣,陷害萧衍,又令萧珏重伤至此,她做妹妹的,本就该为哥哥们报仇。
就算先不论这份仇,单她和萧彻之间的恩怨,也该清算了。
这一刀,便当做彻底斩断他二人之间的情分,也算偿还他欠她的情债。
从此他们,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