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未央哭(15) 这男的简直狐貍精(2/2)
车帘忽被剑风掀起,日影裹着箭簇寒光刺进视野,映亮他那双幽深的黑眸。
死士冷不丁隔空对上少年阴郁的目光,持刀的手臂打了个颤。
血腥气突然漫进车厢,车外碎叶踏裂声接连不绝。
有人闷哼着栽倒,血滴溅在窗畔,如落雨声淅沥。
“完事了吗?”祝之渔的脑袋悄悄从他衣袖间冒出。
寂临渊往下瞥一眼,广袖笼住她的肩,沉声道:“下去。”
“下不去。”祝之渔挪开双膝给他看:“还倔强地杵在这儿呢。”
“……”寂临渊擡掌按住她的脑袋,“你下去。”
“我吗?”祝之渔指着自己,“你确定让我下去?”
“下去。”寂临渊皱眉,掌着人往身底按。
不消片刻,沉着的呼吸陡然急促。
青筋涨得炸开,寂临渊没忍住,手掌攥拳重重砸在地上。
“出来!”
他伏在地面,浑身都在颤抖。
祝之渔的脑袋再度从衣袖间钻了出来。
她将双手抹在寂临渊袖上来来回回蹭了个干净:“不是你说让我下去的吗?”
寂临渊头痛,咬着牙又不知该说什么,索性闭上眼不再看祝之渔。
“喂,这应当是进京前的最后一场行刺了。”
祝之渔主动爬出来往他身前凑,“一路上危险不断,进京后只会变本加厉。你先前宁可舍生也不回京,为何一夜之间改了主意?”
“试探我?”寂临渊嗓音冰冷。
“不算试探吧,就是好奇。”祝之渔仰起脸,望着窗外的护卫收拾残局。
“你猜,京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预备了多少明枪暗箭来杀我。”
祝之渔摇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莫非你也想要王权富贵?可你那夜宁愿自刎。”
寂临渊低笑一声,缄口不言。
祝之渔渐渐察觉出古怪的意味了:“你不信任我?”
莫名出现,莫名悉心待他,两度救他于危难间,甚至陪他回京赴生死局。
更重要的是,祝之渔比他更了解他的身体。
寂临渊生性多疑。
世人逐利,亲近他,向他示好,是为名,为利,为了榨干他的价值。
少女对他太好了。
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他这样的怪物,世上根本不会有人诚心诚意地待他。
换言之,他配得到无缘无故的善意吗?
寂临渊不相信。
祝之渔有点失落。
虽然她本来也没打算感化任何人,但是寂临渊让她生出一种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挫败感。
祝之渔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她心里不舒服,便会立刻远离负面情绪来源。
马上入城了,横竖自己去京都也不是为了寂临渊,若能换一辆马车,祝之渔进城之后趁机溜下车也方便。
祝之渔扶着车厢壁,想趁着队伍休整的空隙下车换乘。
寂临渊突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
祝之渔惊讶,刚要出声,身后那人先按捺不住,发声了。
“我觉得有趣。”寂临渊嗓音沉闷,不通人情世故,不知如何向她低头认错,只是用手臂勒着祝之渔的腰,用强硬的手段挽留。
“你要复仇?因这些年颠沛流离的苦日子而复仇?”祝之渔想了想,大概是这些原因。
“不是。”
“或是抱怨命运的不公,讨回公道?”
“也不是。”
寂临渊收紧手臂,将她锁在怀里,冷冷吐字:“好玩。”
“什么?!”
祝之渔僵硬地转过头:“好玩?”
寂临渊颔首:“调.情,有趣。”
“调.情?!”
祝之渔头脑一片空白:“老天奶,是我误人子弟了吗?你对调.情又有什么误解?这个词汇不是这么使用的!”
男人拢在腰间的手掌摸索着,用力抓住她的手,嵌入指缝。
“那么,什么叫作调.情。”
寂临渊忽然握着她的手贴上自己侧脸,幽深的眸底漾起几分戏谑笑意:
“这样?”
发烫的呼吸缠着祝之渔僵硬的神情。
“狐.貍精。”祝之渔低低斥了一声,这男的怎么比她还会钓,简直祸国殃民。
年轻的储君像一只引颈受戮的羔羊进入豺狼虎豹环顾蛰伏的京都。
但他不是羔羊。
他根基浅薄不通人情世故,同样,他城府深沉生性诡谲。
马车驶过城门,祝之渔掀起帘幕,准备甩了背后的粘人精,跃下马车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