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神探缉凶（六十三）（2/2）

五十步开外，三间低矮的土坯房蜷缩在夜色里，像是蛰伏的野兽。最东头的窗户透出昏黄的烛光，随着窗纸的褶皱明明灭灭，猜拳声混着酒气从缝隙里钻出来。

“五魁首啊——八匹马啊——”粗犷的叫嚷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在寂静的夜空里炸开，听得人后颈发凉。

马玉林贴着结满冰棱的院墙挪动，粗粝的墙皮刮得棉衣沙沙作响。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在墙根处投下狭长的阴影，他屏息凝神，猫着腰绕过墙角。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猛地一缩：那头牡牛正安静地立在木桩旁，脖颈上的铜铃蒙着灰，偶尔被夜风拨弄，发出细碎的响动。牛尾轻轻甩动，扫过身后的干草堆，溅起几点微弱的火星。

“大爷！快来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颤抖的兴奋。大爷佝偻着身子凑过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牛身上的月牙形伤疤，突然重重一拍大腿，声音里带着哭腔：“可不就是它！可算找着了！”

欢呼声卡在喉咙里，两人望着屋内影影绰绰的人影，喜悦瞬间被恐惧浇灭。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子灌进领口，比这更冷的，是不知如何夺回耕牛的绝望。

马玉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寒风中反复权衡。屋内传来酒碗砸在桌上的闷响，惊得他浑身一激灵：“这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好言好语哪能要回牛？趁他们喝得迷糊，咱们牵了就跑！”

“使不得！”大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捂住嘴，四下张望后压低嗓音，“偷牛和讨牛，可就差着十万八千里！被人撞见，咱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苍老的手掌覆上马玉林紧绷的肩膀，“你放心，这把老骨头还能扛，我去说理！”

马玉林望着老人斑白的鬓角，喉间泛起酸涩。他何尝不想冲进屋去，但那些醉汉腰间若隐若现的刀柄，让他不得不把担忧咽进肚里。两人绕到院门前，腐朽的木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峙哀鸣。

刺鼻的酒气混着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屋内骤然安静。光头胖子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酒碗里的酒泼出来，在桌面上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哪来的野狗？敢闯老子地盘！”

大爷强撑着挤出笑脸，抱拳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好汉息怒！小老儿是安庆沟的，家里的牛不知咋跑到这儿……”

话没说完，胖子已经暴跳如雷：“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偷牛了？”另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瘦高个的喉结上下滚动，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大爷赔着笑，眼角的皱纹里都挤出讨好的神色：“它就在房后面拴着呢！”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凝固，三个男人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